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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过十二天,就是我的二十九岁生日了。按咱们国家的传统算法,年龄应该以虚岁算,那我即将进入而立之年了。早上起来对着镜子照照,不禁内心惶惶。我都三十了啊。想想三年前我刚从学校出来那会,二十六岁博士毕业,手握SCI影响因子超过五的文章,比上不足比下是绰绰有余。加上同专业按时毕业的只有两个人,一个是校长的学生,那哥们是本科时就进实验室的,直接指导他的老师是校长的开山弟子,又是那哥们的的堂叔,另一个就是鄙人我。所以,虽然我不是最好,但心里感觉还是蛮好的。人谁不喜欢精神胜利啊,嘿嘿。怀着这么良好的自我感觉,我毫不留恋的离开学校,混社会去了。混到现在,一事无成,昨天跟师弟聊天更觉得自己坐井观天,一无是处。
那个师弟比我低一届,硕士毕业就去魔都工作了。刚毕业的一年多,他的工资也就在四千五千之间徘徊。他先是进了一家生物公司去做试验员,跟在学校一样,每天都活在质粒转化基因克隆的世界里,一点意思都没有。后来,就换到另一家生物公司做试验员,开始一天到晚做基因芯片。基因芯片是做在很小很薄的玻璃片上的,在做的时候,上面要加一种粘滑的液体,操作的时候就要用镊子把这个粘滑的玻璃片。这东西又小又滑又薄,夹的时候要特别小心它滑落,又要防止用力过大把它夹碎了。结果有一次,他就把它夹碎了。然后他就被开除了。
但是这都不重要。重要的是,他从此转行进入了高大上的IT领域,去做数据库管理了,才做了两年,现在一个月到手一万多了,可以预计的未来两年之内这一数字必将攀到三万开外,以后还会持续上涨。注意是人民币,不是日元。所有这一切的起因就在于他认识了他曾经的女朋友现在的老婆。他说他刚到上海的时候,也不认识什么人,本来有没什么爱好可以来消磨时间,下班之后就特别寂寞无聊,十一尤其如此。于是,他到上海的第一个十一假期,别人都在外面嗨皮的时候,他只好宅在家里在QQ上找妹子聊天聊以自慰。于是,上帝的冥冥之手就让他找到了她。她比他小两岁,本科毕业就到上海工作了,本来是做数据库开发的,后来跟团队一起帮甲方开发了一套支付管理系统,但是甲方没有人懂这玩意,系统开发完成后就把她挖了过去。当时她已经华丽转身为很牛逼的甲方的员工了。这甲方可厉害了,在行业里占据特许垄断地位,没有给她的公积金都有四千块。他们俩认识的时候,我师弟非常憨厚老实,当然他现在也憨厚老实,她就这么看上他了,但是看不上他的工作。在遭到多次鄙视和引导之后,他开始自学数据管理积极准备转行。
关于转行有一点需要说明,他在生物学领域已经有近十年的经验了,怎么一下子就转得了呢?他说,他当时想着再难也难不过读研的时期啊,每次特别累想放弃的时候,他就想,这算啥,跟苦逼的试验比,简直弱爆了。就这样,他白天上班去做试验,晚上九点多钟到家,从十点钟自学到凌晨三四点。那时候,公司的活动他是从不参加的,因为他要上培训班。那时候正是他在做基因芯片的时候。由于每天都学到很晚,第二天难免神思恍惚,终于有一天把个芯片捏碎了,他就被炒了。他的人生从此进入了新的一页。那时候,他前后已经自学了一年有余了。
他开始找新工作的时候,很多公司都要求提供上一家公司的离职证明。于是他就自己PS了一个IT公司数据工程师的离职证明文件。那文件上的公章也是PS做的,为了更加逼真一点,彩色打印以后,他还把印油涂在上面,涂得不多不少,刚好能荫透纸背。然后就开始了求职之旅。他自豪地跟我说,他前后面试了二十多家公司才找到工作。面试的时候,招聘人员总是会问一下很基础的概念,那些东西你都是知道的,但是从来不用,所以答不上来。他就每面试一家就把问题记下来,回去找好答案猛背。大概面试了十家以后已经没有答不上来的问题了。他说,他到新单位履职的第一天就发现,那是一种他从没学过的数据库,两眼一抹黑,根本不知道该从何下手。不过他心里一点没慌,他的想法是,这样正好,我可以好好学习学习。从那时开始,他这现学现卖的人生一直延续至今,不论在家还是在公司,都跟在学校一样,每天学习。我估计,公司的主管都觉得这娃真是可造之才,学习劲头太可怕了。事实也确实如此。
他到这个新公司第一天服务器就当机了,公司四五百号人都停工等着他一个人,同事们都看着他,经理急得一会一趟:小L,怎么样了?什么时候能搞好啊?两个多小时以后,终于搞定了。现在再当机,分分钟就搞定。并且他还花了一个月的时间,帮公司重构了一个新系统,做好之后才知道,被他接替的上一个人,搞了两个月都没搞出来。他研究了二十多天后向经理汇报,这些配置不知道谁给配的,本来是存在问题的,所以搞不出来。经理说,那是他配的。于是,本来是三个月的试用期,小L两个月就转正了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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